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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求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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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廖雲在屋裏,謝威便不肯進來,廖雲只得說完話趕緊撤。果然廖雲走了之後,謝威才繞進屋裏來,臉都凍紅了。燕綏也無話,只道:“天也不早了,你喝點熱湯就著餅吃了吧。”

謝威沈默不語。

燕綏覺得才跟廖雲親親我我的自己一定十分礙眼,即便謝威不會遷怒她,肯定此時也沒什麽閑扯的心情。索性自覺回房,把空間留給二人。謝威想起廖家幹的惡心事,就氣不打一處來,也不想說話,只悶悶的挨著周幸坐下,一時間屋裏靜的落針可聞。

天漸漸暗了下去,小保悄悄的進來掌好燈又退下。謝威才猛然回過神來,暗罵自己:關鍵時候想那幫禽獸幹嘛!甩甩腦袋,把亂七八糟的事丟開,才扭頭靜靜看著周幸。

伸手碰觸著她因高燒而滾燙的臉頰。幸幸,這樣的表情,你很難受麽?

高燒中的周幸意識並不是很清楚,要說是昏迷,她又迷迷糊糊知道外界發生的事。要說醒著,別說沒力氣回應,連思維都連貫不起來。唯一清晰的感覺,便是如同被誰勒住胸腔一般,喘不過氣來,激起她一陣一陣的惡心感。本能的不想給人添麻煩,只得勉強忍著,把牙齒咬的死緊、眉頭皺成一團。

忽然一只略帶涼意的手,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額頭,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呢喃。是誰?貪念那只大手的溫度,在感覺到那手將要離開時,不由輕輕的蹭了一下。只聽一驚喜的聲音道:“幸幸!你醒了!”

周幸艱難的真開眼,只見前方有個巨大的黑影,還以為自己仍在面對聞衙內,霎時寒毛直豎,嚇的尖叫起來!

“啊!!!!”的一聲叫完,顧不得身上的不適,手忙腳亂的逃跑,不想重重的摔倒在地。卻還想繼續爬起來往外奔,心裏只有一個念頭,快跑!快跑!再不跑就來不及了!

不料被身後的人一把抓住胳膊,驚訝和絕望一股腦沖進大腦,不由大哭起來。

身後的人喊:“幸幸!是我!”

聲音略熟,可周幸完全反應不過來是誰。

謝威順勢將周幸整個人摟在懷裏道:“幸幸,是我。別怕!我是謝威!”

周幸頓了下,借著微弱的燈光隱約看到謝威的臉,方才喘著粗氣安靜下來,身體依然還微微抖著。

謝威撥了撥燈芯,房間裏光線強了許多。對面的人輪廓逐漸清晰,周幸的心還在碰碰直跳,卻用理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
謝威摟著周幸坐下,像幼時他娘安撫他一樣輕輕的撫著周幸的後背,放緩語氣說:“幸幸,現在安全了,不用怕。我們在你燕綏姑姑家。這裏還是你布置的,記得麽?”

周幸這漸漸的放松下來,謝威趁機從暖桌底下的暖閣裏拿出一碗茶來遞給周幸:“喝點水吧。”

周幸乖乖的喝完水,又被塞了一顆桂花糖。桂花的暖香在口腔中蔓延。血糖值回來,情緒又比剛才平穩了些。心裏開始真正的冷靜,當然也沒什麽劫後餘生的狂喜感。

脫離了生命危險後,屈辱喧囂直上!眼淚如決堤的洪水,忍不住,也不想忍。此刻除了哭泣,還能做什麽呢?

謝威見狀,用力把周幸摁在懷裏道:“幸幸,哭吧。哭過就好了。”

略帶粗糙的衣料,透著謝威胸口的體溫。周幸緊緊抓著謝威的前襟哭的不能自已。委屈、恐懼、仿徨以及當時的絕望,都趁此宣洩出來。身上的痛感,屋內宜人的香味,各種感覺一一回歸本位,憎恨也隨之而來。泣涕橫流、咬牙切齒的說:“我要殺了那個姓聞的!”

早先謝威也有同樣的心情,不管是誰,非要宰了那人不可!但經歷了一整天,他已經冷靜下來了。不管是誰,憑他們倆現在的本事,都宰不了。只得輕輕的拍著周幸的後背道:“別氣了,不值當。”

周幸何嘗不知現實的殘酷,一時激憤,殺人的心都有。然謝威一句話,仿佛一盆冰水直潑到頭上。認清現實後,憤怒無處發洩,只能氣的拼命扯自己的頭發。

謝威忙抓住她的雙手:“別這樣,頭發都扯掉了,你不痛麽?我看著都難過,你知不知道當時看到倒在雪地裏的你,我心裏是什麽感覺。幸幸,我們別氣了好麽?至少活下來了是不是?活著多好啊!我們別為了那些討厭的事生氣好麽?”回想起今早周幸那瀕臨死亡的模樣,謝威覺得他的心被人一刀一刀的往下片,痛的難以言喻。他不是不知道周幸身上發生了什麽,可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,他是真覺得現在這樣的場景很奢侈。哪怕是仇恨是厭惡,都無比奢侈。再沒有什麽比生命更昂貴了!

周幸暴躁的掙紮著,卻始終掙不開謝威的大手。一怒一下只能狠狠的咬住謝威的胳膊。

謝威吃痛,卻不松手,隨她咬著。

直到嘴裏傳來血腥味,周幸才驚醒過來,忙道:“對不起!”聲音裏又帶著哭腔了。

謝威毫不在意,知道周幸情緒還很亂,只拉著她坐回原處,笑問:“好受些了麽?”

周幸低頭不語。

謝威揉著周幸的頭發道:“平常像個大人一樣,現在看來,還真是小孩子。”

周幸咬咬嘴唇,你才是小孩子!誰遇到這種事能冷靜下來啊!

謝威看到周幸不服氣的表情笑了起來,托住她的脖子,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道:“幸幸,我娶你好不好?”

周幸臉色一僵,一把推開謝威:“我不要你的施舍。”

謝威再次把周幸拉回來道:“不是施舍,我想娶你,我喜歡你。”

周幸沈默。

謝威換了個姿勢,輕輕拍著周幸道:“不用現在回答我,你還病著呢。你先睡吧,我陪著你。”

周幸的身體確實疲倦到了極致,剛才的一系列動作,不過是最先的驚嚇導致的腎上腺素的爆發。謝威輕輕的拍打,很像幼年時母親的懷抱。被抱在懷裏呵護的日子很短很短,短的讓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還是一種臆想。可是周幸覺得,她就記得那種感覺。冬天的庭院裏,刮著幹裂的風,卻有金色的陽光透過掉光葉子的樹梢灑落在屋前。周圍有行人偶爾的腳步聲,遠處的狗吠聲。母親哼著不知名的歌曲,微微搖晃著,那樣安定。分不清楚是前世還是今生。周幸的眼睛漸漸閉上,不多時沈沈進入夢鄉。

看著周幸安靜的睡顏,謝威也產生了一絲睡意。不知不覺間也歪到了沙發上,臨睡之前,清醒時的故作堅強與淡定都煙消雲散。右手緊緊抓著周幸的衣袖,十分不安的想:幸幸,你要快點好起來,別像我娘一樣不要我……

待謝威一覺醒來,天已泛起了魚肚白。別扭的姿勢讓他的手腳麻脹酸痛。不想擡眼一看,燕綏居然坐在對面淡定的喝茶。呃……

燕綏放下茶杯道:“你要娶她?”

謝威點頭。

“妻還是妾?”

“妾能用娶的啊!”

燕綏不可置否的笑了笑,又問:“不後悔?”

“為什麽要後悔?”

燕綏扯了扯嘴角道:“籠袖驕民們沒有想象中的寬容,他們會恥笑你,甚至羞辱你。”程朱理學始於宋朝,它們不是無根之木。當社會開始安定,男人開始懦弱,對貞潔的變態要求就開始蔓延。普通百姓固然羨慕女伎的私房,卻也照樣會出於嫉恨等情緒說出難聽的話。越是底層,爭執起來的話越□裸,也越傷人。自幼千嬌百寵的謝威,能否直面他人的惡言?

謝威一臉認真,堅定的說:“在我快餓死的時候,籠袖驕民也沒誰伸出援手。”

燕綏點點頭,又道:“我以後,可能會跟她住在一起。”

“日後勞煩姑姑多多費心。”

燕綏一怔,隨即笑道:“你改口改的真夠快的!”

氣氛陡然一松,謝威也道:“嫁給別人不會奉養岳母。”

燕綏嗤笑:“小鬼頭,跟我上桌談判你還早了點。”

謝威臉一紅,誠懇的道:“我家……橫豎也不承認我了,要說嫌棄新婦的出身,也多半是家裏人。如今我自己能做主,何必怕人閑話?姑姑就成全我吧。”

“我不搗亂。”燕綏輕笑:“她肯不肯嫁你,看你的本事。但我希望將來你沒有對不起現在這份真情的時候。”

“我不會,即使榮華富貴了也不會。”謝威低頭道:“我自幼廝混於內宅,娘娘的苦不是沒見過。我豈能讓我的救命恩人因我而承受那樣的糟心事?”

“救命恩人?”

謝威點頭:“是救命恩人,也是喜歡的人。”

“這話你得對她說去。女人家遭受這樣的事,心裏會很難過。”

“昨晚看見了。”

燕綏昨晚被吵醒,就一夜沒睡。周幸的樣子她當然知道,此時只能嘆一聲:“多擔待點吧。”

謝威笑了:“姑姑,以前我到底多混賬啊,一點都不信任我。這個我真懂,難受的時候發出來便好了。憋在心裏,積久成疾更不好。”

“是我小瞧了你。更多的甜言蜜語,留給你們二人說私房話的時候再講吧。”燕綏頓了頓道:“我這裏還有一件事。”

“嗯?”

“廖雲想跟你談一談。”

謝威斬釘截鐵的說:“不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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